最近,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任志刚认为,国内的储蓄已累积相当庞大的数额,加上外资不断流入,使得国际收支账上大有必要“泄洪”(即把资金调配及中转为投资),否则会危害国内的金融稳定。
我们知道,任何水库或大坝蓄水都有一定限度,超过限度后如不进行适度“泄洪”,不仅不能达到蓄水的目的,反而可能导致整个水库或大坝被冲毁。
目前国内的经济就是一个资金的大水库,它储蓄的资金越多,对国内经济的发展就越是有利,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资金比其他生产要素更缺乏,而引入或储蓄更多的资金是该国经济发展必不可少的条件。比如,鼓励外国直接投资及民众储蓄都是为了有更多的资金在国内投资。但是,当国内居民的储蓄存款越来越多却在国内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渠道时,当人民币升值导致国外资金大量流入中国时,国内经济发展中的资金也会“水满为患”。
对此,目前中国政府早已察觉,并从今年以来作出不少改良之策。
2004年2月,国务院已批准中国社保基金的海外投资计划;今年8月起,内地保险公司也可投资部分外汇资金到海外市场。而从2004年11月起,人民银行亦允许在规定的范围内把个人的合法财产转移海外。加上央行准许在2005年1月1日起,把个人可携人民币出境的金额由6000元提高至2万元。这些措施都表明了政府如何把国内过多的资金引向海外,以便加快资本流出的步伐,进行“泄洪”。
但是,国内资金“泄洪”的渠道太窄且资金的增长、外来资金的流入过快,使得国内积聚的资金越来越多。如果这些资金能够进入国内急需发展资金的农业、社会保障、教育及居民可“买得起”的房地产业,无疑是国内余额资金的一种“排洪”渠道。可是这些地方及行业的投资收益并非很高,因此要想让这些资金流入也非易事。
股市其实也是居民储蓄存款、国外流入资金“排洪”的一个好渠道,但是国内股市的不尽人意和不确定性、以及颗粒无收的投资效应,导致这些多余的资金对该渠道敬而远之。这些资金当然不会仅是持币等待,而会主动寻找投资机会。近年来,国内有些城市高中档房地产市场迅速发展,除了国内银行信贷有力支持外,也是与国内的资金进入房地产市场有关的。如果让大量的资金进入房地产市场炒作房价,可能把房价炒得很高,吹起泡沫。但更严重的是,房价的炒高让更多需要住房的民众越来越购买不起,让房子掌握在大多数的房子炒作者手中。
如果这些炒作者是用自己的钱在炒,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因为炒作的风险会分散在不同的炒作者手中,他们要获得高收益就得承担高风险。如果炒作者借助国内银行的资金来炒作房子,那么问题就来了。一旦出现风险,就可能会转嫁给银行。最近,国外有媒体在说,下一次金融危机可能在中国发生。我们尽管不会被它吓倒,但也应该有所警示。
当然,对于这种金融危机的警觉一方面在于如何来判断国内房地产的态势,减少对房地产的炒作;另一方面,最为重要的是如何为国内积聚的大量的资金寻找好的流动方式。如果不是大量的资金积聚在国内,如果国内的资金流动有好的方式,再加上政府的有效监管,那么国内一些市场或行业,要想把泡沫吹起来是不容易的。
那么,这种适合的方式在哪里呢?
对于国内大量聚积的资金“泄洪”,最好的方式并非仅是扩大库容,并非仅是加固水库的坝身就可以达到目的的。因为这样做都是十分有限的,而最好的方式还是修建适当的“泄洪渠道”。这样,水库中多余的水就能够自动地排泄去。即在国内资本项没有完全开放的情况下,既有国际资金流入的渠道,也流出的渠道。
由于受发展中国家传统的资金最为稀缺观念的影响,多数人都会认为资金流入是好事,而资金流出就不好了。特别是在股市,由于以往的国内股市是资金推动性股市,如果有政策允许资金流入,大家都皆大欢喜;如果要出台什么资金流出的政策,总是会有人通过不同方式对这种政策产生激烈的反映。比如,QFII是资金由国外流入,其推出就很快成行;但是QDII是资金流出,对这政策只要有点动静,立即就会有人来反对之。
事实上,国内推出QFII一年多了,QFII推出后,国内股价上升了吗?QFII的机构进入国内股市后会见股票就购买吗?根本就不是这样。QFII之所以进入国内股市,无论是从长期来看还是从短期来看,它们都是冲着利而来。如果无利可图甚至是亏损,那么它们是不可能进入国内股市的。实际上,QFII进入中国后,会象征性购买一些股票,但更多的是在静观其变,都在等待好的投资机会。不仅QFII是这样,社保基金、保险资金都是如此。更何况,国内有12万亿的民众储蓄存款早就守候在股市边,如果股市上真的是有利可图,这些利不会仅等QFII来赚,民众的储蓄岂有不进入股市之理?因此,有人极力阻止国内资金流出是没有道理的。
而对着国内聚积着大量的资金,面对人们预期人民币升值大量的外国资金流入中国,以QDII的方式修建国内资金流出的“泄洪道”不仅十分必要,而且也早已十分自然了。因为,建立QDII,不仅能够形成资金进出中国的有秩序的双向通道,而且也让资金的流动平常性通道。国内需要资金时,资金可以通过这种通道进入国内市场;如果国内资金过多,又可以通过该渠道流到国外,减少国内金融危机之压力。
还有,国内QDII的推出,不仅可以让聚积国内的大量资金寻找到好的投资机会,提高些资金的投资回报率(因为如果国外的投资回报率低于国内,资金是不会向外流向的),也是提高国内资金的使用效率、弱化人民币升值压力的重要方式。
因为,在正式的QDII通道下,一是资金的流动会向收益高的地方流;二是有了正式的资金流动渠道,一定会减少以往地下渠道资金的流动,降低资金流动的成本与不确定性。更重要的是,那些赌人民币值的热钱也就不需要流入国内市场,只要进入H股市场就可以分享到人民币升值成果。热钱的减少不仅能够降低央行巨额外汇占款的压力,而且能够减少大量资金流向过热的行业,吹大一些行业的泡沫。
再就是,截至今年11月底,香港股市市值已达6.6万亿港元,国内企业占1/3,约1.9万亿。今年国内企业上市集资额便达到710亿港元,占上市集资总额75%。因此,只要进入香港的H股就能够分享到国内人民币升值的成果。同时,大量的国内资金进入国际市场,香港的H股也是这些资金“泄洪”的最好地方。
总之,QDII推出已经到水到渠成的时候了,我们的政府应该因势利导,顺应其国内外经济发展之趋势,稳妥地推出该政策。这样,不仅能够为了大量热钱寻找一种好的投资渠道,减轻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而且能够促进香港的H股繁荣与发展。当然,QDII的推出一定要制度先行,在有序的严格监管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