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届亚欧首脑峰会刚刚落幕,45个成员国家的领导人和代表据称达成了应对金融危机的共识。
有必要指出的是,受到信息渠道等方面影响,国内公众对这场金融危机看法尽管驳杂但仍显轻浮。大众议论的重点,先是美国房市泡沫破碎,以为无足挂齿;后来欧洲金融体系被波及,略略觉得讶异而庆幸;今天略感“环球同此凉热”,便突然开始忧虑中国宏观景气能否延续了。
即使这样,不恰当的乐观气氛还是存在的。各国政府屡屡救市的效果不彰,竟然能令相当多的人觉得兴奋。多数国人似乎都相信中国崛起碰到了一个难得的机遇期———既然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国可以让美元毫无黄金依托地成为中心货币,并忽悠了围绕美元的世界经济游戏,那么,我们中国为什么不行?即便咱一家不行,那么加上欧元区和日本,亚欧携手不也能纵横一把么?
但事实偏偏不是这样。
严格意义上说,我们根本不应过度期望欧洲与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共建一个国际经济新秩序。这一方面有文化、政治传统问题,最重要的是欧洲缺乏和亚洲利益相容的驱动因素。就欧洲现状而言,与美国类似,都陷入了金融体系的危机之中,核心诉求是稳定经济、稳定金融,减缓或者平抑市场波动状况。即使有社会民主主义传统,但欧洲和欧元区的经济运行逻辑仍是自由市场经济。在这方面,所谓保守派和自由派其实首先都是服从于欧洲普罗大众利益的,在危机状态下,更没有严格的利益分野。这就表明,尽管目前自由派政策得到了重视,但整个欧洲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看待亚洲,看待东亚,看待中国的眼光其实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
由于游戏的庄家们角色有限,那么,只要这个经济游戏仍能够延续,中国希望依靠危机实现“上位”乃至卡位的可能就仍然渺茫。
确而言之,欧洲那些“老大帝国”之所以放下身段来到北京,其目的并非重新站队,本意不过是在选民政治利益格局下,根据“民意”呼吁中国负起大国责任,拿出真金白银来,把国家财富投入保卫欧洲金融市场的战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功利的政治秀,根本不具备足以让我们欢喜的“洗牌”看点。
从此出发,中国无疑采取了非常理智的策略,即“在世界经济危机加剧蔓延的情况下,中国经济保持平稳较快发展就是对世界最大的贡献”。这显然是最为实用的反应。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府,维护国家利益、民众福祉是第一要务,而国际间风云变幻的政治交情根本不应构成考虑问题的要件。
最现实的“中国角色”来自亚洲舞台。根据韩国总统府日前的声明,东盟10国及中、日、韩三国将争取于2009年上半年成立800亿美元的联合基金(外汇储备库),以共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并成立一个区域性监管机构。很显然,在美国自顾不暇的时刻,实质性推动清迈协定多边协议将对中国的地区领导力提升有根本性好处。
一言以蔽之,中国扮演所谓的大国角色应重视“名利双收”。古语所谓,“名乃实之宾”。下一阶段,如果真正有意义的国际共识能够在下个月的华盛顿峰会中达成,中国将可能在国际范围内的金融新秩序中发挥一定职能———“美元主导”的货币制度稳定仍有利于中国,美国经过伤筋动骨的金融动荡之后,建立多方合作的国际经济与金融监管机制变得迫切。这其中,如果中国能够在维持自身经济稳健的前提下,发挥持续和确切的作用,将是中国在国际金融舞台体认自身角色的实在机会。
除此之外,在目前中国财富以美元资产为主、产业依赖欧美需求、资本账户封闭的阶段,侈谈颠覆美元体系,既无可能,也无意义。过于迫切地希望打破旧世界、建立新秩序,结果可能根本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如此一来,即便“相与维新”热闹了一把,也无非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