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下多数发达经济体2%的通胀警戒水平计,目前美国的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尚未达到通胀程度,但最近8个月其水准已在节节升高,年率从去年10月的0.61%升至今年5月的1.51%。而从其综合物价指数CPI来看,从今年2月到6月,数据为2.11%、2.68%、3.16%、3.57%,已连续4个月在2%以上,可以确认已发生了通胀。所以,美联储的确该考虑加息了。尽管美联储对于物价指标的监测,主要是依据消费者支出物价指数(PCE),不过即使是这个PCE指标,年率也已连续6个月上升, 4月已达2.19%,可以说一只脚已迈进了通胀的门槛。
欧元区和英国,已在去年开始通胀了。因此,欧洲央行在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往纵深发展时,于4月毅然开始加息。
美国和发达经济体的物价的上涨,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原油等全球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和新兴经济体出口商品价格的上涨,无疑是重要原因。美国《华尔街日报》中文版在上月曾以“中国工资上涨终结全球低通胀时代”为题,断言随着中国劳动力工资的提升,全球已离开一个容易出现通缩的时代,而进入了一个通胀时代。
新兴经济体的薪资上涨,必然最终反映到出口商品中,进而影响到发达经济体人们的日常开支,发达国家的消费者或许会抱怨收入面对未来的物价上涨而相形缩水,可这其实是他们过去无度挥霍的生活方式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如此说来,即便新兴经济体劳工薪资的提升是发达经济体物价上升的原因之一,那么这个通胀的因素也是正当的。目前新兴经济体普遍有较高水平的通货膨胀,但是造成这种高通胀的原因并不是这些经济体内部劳工薪酬的上涨,而是货币超发、投资过度,或者是出口过旺和外汇储备累积过度造成的。若论绝对水平,目前新兴经济体普通劳工工资绝对水平很低,在GDP中的占比也很低,人工成本在企业的总成本占比同样很低,所以,即使普通劳动者的薪资翻上几番,也仍然大大低于发达国家的绝对和相对薪资水平,不会造成新兴经济体的通胀压力。
而若换一个角度看,新兴经济体劳工薪酬的快速提升,是有效促进全球经济转型和经济生活方式回到环保、节约的正确道路的重大因素。这么多年来,美国、欧洲等发达经济体,享受着来自于新兴经济体极其低廉的商品,形成了奢华无度的生活方式。DVD、电视等商品出现故障后,不是去修理,而是随手扔掉。衬衣、袜子等脏了,可能不是洗净,而是直接甩进垃圾桶。现在物价上涨,正是对于这种既不道德,也不符合经济规律,也不具有持续性的生活方式的强行纠正。
据报道,在多重因素作用下催生了今年广东出口商品涨价潮,4月涨幅达16.2%。在前文提到的《华尔街日报》文章中,就直言“很多已经对马球衫或电动工具等廉价进口产品产生依赖的美国人,可能会看到自己的购买力不如从前”。进口的廉价商品时代逐渐结束,将改变美国人过度消费的习惯。美国人或将重新以节俭为美德,这将根治美国经济的痼疾,全球经济的不平衡或也有望因此得到改善。
虽然由于新兴经济体国家在劳工薪酬上涨速度上不平衡,不少全球制造业集团准备迁移工厂,以追逐更低的劳工成本,但是最终各新兴经济体人工薪酬的洼地也会随着国际化而被填平,从而使得嗜好超低人工成本的制造业集团最终将面对全球逐渐升高的人工成本平台。有报道称,那些从其他新兴经济体转移至斯里兰卡的制衣厂,也面临极大的劳工成本上升压力。所以,欧美等发达经济体,要适应全球新兴经济体人工成本的提升,有意识地为经济转型和改变生活方式而做准备。
因此说,新兴经济体国家快速提高普通劳动者的薪酬,包括大幅度地、快速地提高最低工资,是非常必要的。那些因新兴国家人工成本上升而疾呼不适应或者指责的声音,既无道义,更不符合经济规律。他们所谓劳动力属于商品,其价格应该由市场决定,而最低工资制度属于政府干预,会扰乱市场和影响就业率等主张,也是片面的看法。因为劳动力是商品,但是劳动者不是商品,有权利公正地分享大自然给予人类的造化。保障劳动者的最低收入,就是保障这种公正。同时,虽然静态地看,强行推行和提高最低工资可能会导致部分企业失去竞争力,短期内引起一些劳动者失业,但是动态来看,会增强他们的购买力,市场容量因此会扩大,就业率也就会上升。所以,新兴经济体提高劳动者薪酬,提高最低工资,在经济上也很有意义,对于全球经济转型有非常正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