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有效向国内市场注入足够的流动性,而通胀又在可承受的范围内,那么它就不会彻底输掉2013年度的全球货币战。谁能更有效地比别国更多地向国际输送本币,而能够抵御他国(或联合)的压制,就有机会跑赢本年度的货币战。如果说在以往汇率操纵还是遮遮掩掩的话,那么今年一整年(或更久)或成为汇率操纵的全球嘉年华会。
无独有偶,早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许多相关国家便放手操纵汇率贬值。中国也不例外,只是操纵的方向是“不贬值”。这使得中国能够在几年后较为顺利地加入了国际贸易组织,从而壮大了对外贸易,进而积累了足够多的美元财富。可以说,那场新兴经济体为主导的小型汇率操纵嘉年华会上的各色主角,大都是盆满钵满的赢家。
今非昔比,本年度的汇率操纵嘉年华会却是硝烟弥漫的货币战场。莫斯科G20峰会就像是抽签确定了赛制一样,主要国际货币种子选手联合组队“通吃”其他各色货币。雷亚尔、韩元,甚或澳元等等,完全不是汇率操纵的职业选手。这场不对称的汇率操纵战,是美元、欧元、日元、英镑这些受伤老鹰们的饕餮大餐,对新兴经济体等这一大群肥壮小鸡而言,更悲摧的是,似乎必须吞下全球到处低飞的货币老鹰们四处播散下的致命禽流感病毒——无限制量化宽松——的恶果。
美元是全球第一货币,美国人手上还握着国际评级机构。这一货币霸主的地位是其他国际货币所无法企及的。前年,标准普尔调低了美国国债评级,使之历史性地丧失了3A;去年,美经济零增长,如果这种态势再延续一个季度,美债即便免于再遭降级,恐不免负面观察之列。
就在经合组织发布美经济上季度零增长数据的前半个月内,美政府“及时地”起诉了这家知名国际评级机构,为的是要同它算一算五年前的老账……穆迪“及时而勇敢地”站了出来,但却是让英国国债失去了3A花冠。过去几年,英国持续获益于投资人从糟糕的欧元区撤资的大潮,而今这种情况因评级下调而正在发生变化。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就在英国丢掉3A的前一日,英格兰银行和人民银行达成了3年期的英镑——人民币货币互换协议,这将使伦敦历史性的成为西部时区的人民币离岸市场中心。因搭上人民币国际化的列车,伦敦作为全球最大的外汇交易市场将更具竞争力,这也使其能够坦然面对穆迪降级,表明这个老牌的货币强国的生存智慧和顽强意志。
在人民币国际化的大行情中,日本近水楼台,早在去年即实现日元与人民币的直接兑换,前年,日本还购买了100亿美元的中国国债。欲速不达,之后的日中关系为钓鱼岛所羁绊,中日货币金融战略合作化为泡影。日本遂掀起所谓的“安倍经济学”,大踏步走上美式量化宽松之路,甚或扬言以日元购买外债,直接向国际货币市场注入本币,操纵汇率,针对各主要国际货币贬值。
安倍的货币威胁为副首相麻生所“阻止”,主要国际货币实现了团结。应当说,这一威胁主要是针对美国而发出的,因为日本持有仅次于中国的数一数二的美元储备,其购买外债——主要是美债——正是运用其所拥有的巨量美元,一旦改为日元,则意味着美债将陷于大跌。
日元发挥国际影响力的根基有二:日本的制造业和日本美元。花无百日好,现而今日本的制造业似乎在滑坡中,不仅有了韩国等竞争者和更多的追赶者,而且也在中国大陆市场上受到政治冲击,在北美市场不断出现质量危机。面临中日韩自贸区和美版的TPP,日本首鼠两端,进退失据。
日元贬值不仅将遭致韩国的有力反制,且对于中国市场不会因之有大的斩获。日本的汇率操纵一开始就政治意味过浓,立场犹疑,恐难有大的进展。安倍访美“一日游”,也许预示着安倍经济学同安倍外交一样飘忽无根,断难久长……
本轮货币战中,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削弱美元的地位,除非各色货币联合起来发难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欧元最具体量挑战美元地位,但时运不济,正处于衰疲境地,据日前欧盟委员会表示,今年其仍将陷于萎缩,明年才将有所恢复;英镑挣扎求存,日元寄居美元,都无力挑战美元地位。所以,本年全球汇率操纵战中,美元应将是“通吃”的赢家。
有鉴于,英镑牵手人民币以稳固全球外汇交易中心的地位,日本近乎歇斯底里的货币叫嚣,都说明了国际货币体系的整体抗压性在减弱,国际货币体系台柱间已然吱嘎作响,全球货币体系的裂缝在加大而非缩小。因此,即便美元一枝独秀,对国际货币体系而言,也是独木难支。
有鉴于此,美欧宣布将在今年6月正式开启跨大西洋自由贸易协定的会谈。虽然提上了议事议程,但是并不意味着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时间表,但是,这表明了发达经济体之间单有“货币团结”是不够的,更说明了发达经济体对于全球经济发挥稳定的作用,关键还是欧美的经济稳定。这就需要陷于萎缩的欧洲经济和陷于停滞的美国经济全方位地“相拥取暖”。
上一世纪大萧条杀死了金本位,也颠覆了中国的白银货币体系,全球进入了管理通货时代,进而通过布雷顿森林会议确立了全球经济的美元本位。本轮世界经济危机是一场债务危机,几年下来,正在全面侵蚀美元化的全球经济,危机正不可遏制地滑向货币层面。一如80年前一样,各国不约而同地、争先恐后地、竭尽所能地“再”一次“管理”起汇率来。
2013年的汇率贬值操纵战是一场挣扎求存的“有限货币战”,对之格外渲染,将诱使各方拔刀相向,拼力血拼。正是基于此,欧洲央行的行长们才对“货币战”、“汇率战”诸说格外介意,避之唯恐不及。
汇率操纵年的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就是磨合出各自的货币立场来,且能够彼此相容。这个局面根本不会成为现实,原因在于,世界经济的根本走向并未明朗,货币格局归根到底是经济的长期历史性变化的“结晶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