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人对吃喝风深恶痛绝。1988年,政府开征筵席税,1994年将此税征管权下放给地方,只有少数省区推行筵席税,效果很差,事实上陷于停征。即便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国宴和政府的“会议筵席”,也从未被征缴一分钱的筵席税,因为北京市府无限期地推迟了该税的实施。拖延到2008年,这一流淌着“道德血液”的筵席税寿终正寝,被宣布“失效”,退出了历史舞台。通过税收调控“吃”失败了,通过税收调控“住”,就一定能够成功吗?
设想一下:当你下班回家,结帐下了出租车后,税务人员拦住你的去路,向你征收出租车的财产税时,你一定会怀疑有人“疯”了。即便要征税,也应向车主征收,或向司机代征,与付了车费的乘客何干?接下来,税务人员又尾随到了你家,要你支付房产税。你也许会疯掉!自己也只是土地使用权人,同打出租车一样,而且一下子缴足了70年的使用费,房子本身在法律上不成为独立的财产,更无法单独作价,且在不断折旧中,难道要对已缴足的“土地使用费”本身“再”征收一道财产税?
全国性开征房地产税,是楼市调控的“红线”,越过了这条红线,就不单楼价“疯狂”,政策更“疯狂”!“发了十年疯”的中国楼市,最终“逼疯”了“理性”的楼市调控政策?那么,究竟是谁“调控”了谁呢?房产税是不是一项财产税?如果是,向土地所有权人征缴,无关乎使用权人。如果只征收房产部分,不涉及土地,需要单就房产部分确权核价,不可借机多收税。如果不是一项财产税,可以直接冠名为“房产调控税”,那么,如只向商品住房房主征收,而完全不涉及其他类住房房主,如何促进社会公正?如此调控,对那些根本无缘各种名目的“福利房”的亿万中国百姓公平否?
重庆、上海先后推出“房产税”是地方新增税种,实行两年余来,效果究竟如何?两地有无明确官方意见?社会评价究竟如何?是否达到地方楼市调控目标?实际执行中存在哪些难以克服的困难?房产税的总的税收收入是多少?税务当局为此投入了多少资源?该项税收收入又如何使用?两地经验到底如何?有可推广性吗?推广后,中央是否要和地方共享这部分税收?如何分配?地方政府开征的积极性在哪里?房产税征管是否要全国联网吗?房产税成为普税后,地方有无权利来减免?如何保障全国房产税征收的公平性?如果权力完全交地方,一些地方就会少征、免征、不征,各地间的房产税不均就会放大,全国税调楼价就化为泡影?
一些舆论鼓噪开征房产税,何不尝试“重征筵席税”?!如今,如果数千亿的餐桌浪费,都不能用税收的方式来解决,那么所谓的住房“空置率”能够通过税控解决吗?这里是否有着“病急乱投医”的“执着”与“迷狂”呢?
曾几何时,社会上有舆论视房地产企业为寇仇,呼喊着要斩断其资金链。殊不知,这些企业标下的土地价格不断上窜,市价甚或是财务报表上价格的数倍,商业银行和其他投资方当然是按照市价来向其提供资金的。这就好比用政策调控的“木剑”来砍杀地产真金白银的“盔甲”,且谓之为“泡沫”!
所以,楼市调控政策往往火上浇油,更似“对牛弹琴”,弹到被牛踢!每一轮楼控,都像是“风车”巨轮般转过一圈,“堂吉诃德”骑士般“英勇地”挂在上面旋转着,身份卑微的“桑丘”们也只有偷偷地摇头叹息......普征房产税并不能降低“空置率”。税要高到何种程度才能被迫将空置的房产出售呢?在新国条如此大幅度地提高了二手房个税后,卖家将普遍“惜售”,哪怕是缴房产税,也不愿出售缴税。所以,当前楼市空置是被人为地推高,而不是降低。冀望全国开征房产税来降低空置率,已成典型的“缘木求鱼”!
开征房产税更根本无法减低房价,且更将推高楼价,再现越调越价越高的旧戏路。赶在沪渝两市开征房产税前,两市居民争购住房,就说明了市场的基本反映是“政策利多”。政府征走的那部分“房产税”,并不会一比一地转嫁出去,而是要加价、加倍传递。
因此,任何关于开征房产税的消息释放,并非是压低市价,而是刺激价格上行。可以说,征缴少量的房产税,市场则须承担巨大的负面压力,怎可能自行转好呢?这就是“毒性发作”的原理!在“道德血液”四溅的血腥氛围中,切忌丧失理性,散发毒性。
中国的楼市调控大体走过了十年,经历了两届政府,血管里流着“道德血液”的政府调控远未成功,且距离调控目标也似乎越来越远。十年来下来,楼价从几倍到十几倍各有不同的涨幅,并非就是投机炒作的结果;在中国,股市上的投机炒作、违法乱纪不低于甚或远胜于楼市,且人人喜涨,反如此疲软无力,楼市缘何例外?楼市健康发展的根本途径,关键还是要保障(有效)供给,而不在于抑制(“过度”)需求。开征全国房产税,意味着房产土地使用权人转型为所有权人的开始,意味着中国土地制度根本变革的开始,预示着未来城镇土地地权变革的复杂性和冲突的尖锐性,它也必然导向中国财产法律制度的颠覆性变革。若非如此,即房产税开征如“筵席税”般无厘头,则征收更困难,矛盾更繁复,冲突更尖锐,一如“开机”就“死机”,必受到最广泛的抵制或消极对抗,税务当局也无力投送巨大资源来强征。由此,政府税收权威将被广泛削弱,威信大减税减,楼控目标化为泡影。当前,官员财产公开无日,房产信息强令封闭,腐败丑闻频现,如此紧绷的社情民意下,广征房产税恐无力调剂社会贫富,反将掀起舆情揭弊巨澜,楼市矛盾加速蜕变,甚或转化为社会震荡、政治冲撞,引爆社会政治的“核”变。如此,推出房产税当慎之又慎,楼控必须应有所为,有所不为。